第1176章 刻字岩·骨[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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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说“崩了没事,树撑着呢”;有片刻“信”字的岩被雷击出了缝,他就把自己种的紫藤藤条缠在上面,说“掺点绕的韧,能牵着字守诺言”;他的手掌被凿子震得发麻,就垫着厚布握锤,说“手麻了没事,心跟着岩动,字就凿不歪”。
nbsp幻象里的老石匠总在岩脚堆着些废石——都是他觉得“字骨不够硬”的。有块刻“诺”字的石,他没舍得丢,说“这石承过百年的雪,字边结着冰花,留着给新字当底子”。有年冬雷击裂了岩面,他怕冻裂要送人的“暖”字岩,就把自己的棉袄拆了裹在岩上,自己裹着干草守在岩下,说“岩是字的皮,冻不得”。
nbsp他刻到第五十个年头时,已经举不动重锤,就用小凿子一点点剔,说“凿慢了是养,剔细了是喂,字得喂着才硬”。有个瘸腿的货郎来寻年轻时的刻字,货郎说当年的约定岩上有个“约”字,老石匠就拉着他的手摸那刻痕,说“摸这岩棱,比当年的字更沉,你们的诺,都嵌在石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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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刻的岩字,有一万八千六百七十二个。”墨渊的镇山链绕着那铁盒转了圈,链光落在岩屑上,盒里突然滚出些棱角分明的石块,石块上刻着浅淡的字,落在岩上,砸出闷闷的响,“我师父说,老石匠临终前就靠在岩壁上,怀里抱着那箱工具,工具里裹着老沙匠送的最后一把竹笔,他却说‘字在岩里,笔在字里,我就不算走。”
nbsp幻象里的最后一个身影,是老石匠弥留时的模样。他的头枕在岩缝边,像靠着当年的石场壁,右手的凿子掉在岩下,左手还按着块刚凿好的石,嘴里气若游丝,却还在念:“岩要硬,像筋骨;字要固,像魂魄……”山风从岩顶吹下来,吹得所有刻痕都响起来,像无数行字在岩里哼。
nbsp日头斜过岩顶时,岩屑的冷混着苔藓的湿更浓了。阿芷蹲在岩脚,把那半截凿子插进石缝,上面盖了片从铁盒里取出的残图:“草说这些岩字在等,等雷霆来把它们敲醒……不等也没关系,山岩会带着字骨长,嵌进地壳里,长成不会塌的碑。”
nbsp吴仙伸手握住念归幡,幡面上又添了一颗星辰,这颗星泛着青灰的光,带着岩屑的糙与山风的冷,星纹里淌着凿子敲岩的笃笃声、岩块崩裂的咔咔声、风扫岩壁的呜呜声,还有无数声被岩冷裹住的“往深里凿”。他忽然明白,有些字不必被吹走,刻在岩里的骨,带汗的凿痕,融血的蜡,都是它们的根基。
nbsp“往东北去,是拓字溪。”墨渊望着刻字岩外渐沉的日头,月光落在岩字上,把青灰的字染成了银,像无数个字在岩里醒,“我师父说那里有片水滩,三百年前有个老纸匠,常来刻字岩拓岩字,把字印在纸上,说‘岩能存字,纸能载字,字总得浸过水,才算真的活。”
nbsp阿芷的两生草转向东北,草尖的岩屑被风吹起,在空中拼出个模糊的“拓”字,字影被风托着往东北去,像无数张刚拓好的纸在月光里飘。
nbsp吴仙握紧了念归幡,幡面上拓字溪的星纹正亮着,那光芒带着水流的清,像浸了月光的软。他知道,那个老纸匠定是把所有的温润都融进了纸里,每一张拓片都裹着不肯干涸的柔,等有人拾起时,就一字字地渗出来。
nbsp刻字岩的风还在岩壁上绕,卷着那些没刻完的字的影子往东北飘,像是老石匠的凿子,在为他们凿路。岩上的字还在微微响,岩屑浸出的冷硬,像在催着:“深些,再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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