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谁？[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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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夏，上海HK区某新建成的小区里。

    nbsp清晨六点，苏宁拎着两袋生煎包子拐进不远处的石库门弄堂，白T恤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少年精瘦的背脊上。

    nbsp“张家阿婆，今朝生煎底特脆！”他用纯正的上海话朝二楼窗口喊，顺手把一袋包子系在垂下的绳钩上。

    nbsp窗户“吱呀”推开，满头银发的张阿婆探出身：“阿宁又帮阿婆买早饭啊？钞票在牛奶箱里。”

    nbsp“勿要钞票！”苏宁笑着摆手，“上次侬帮我补的衬衫比裁缝店还好。”

    nbsp拐角处碰见遛狗的周家爷叔，那只京巴一见苏宁就兴奋地扑上来。

    nbsp“小赤佬看到侬比看到我还亲。”周爷叔笑骂，“阿宁，阿拉孙女英文测验又不及格，你能不能帮她补补英语课啊？”

    nbsp“明朝下午我带她补习。”苏宁蹲下揉搓狗头，“对了！爷叔，领事馆那个文件我翻译好了，放侬信箱里。”

    nbsp“谢谢侬。”

    nbsp“勿要客气。”

    nbsp走到自家楼下，几个跳皮筋的小姑娘齐声喊：“阿哥早！”

    nbsp“早！”苏宁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白兔，“考考侬，苹果英文哪能讲？”

    nbsp“Apple！”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抢答。

    nbsp“聪明！”苏宁揉揉她脑袋，小姑娘们笑作一团。

    nbsp这就是十七岁的苏宁，弄堂里人见人爱的“别人家孩子”。

    nbsp谁还记得十二年前那个被苏大强从水库捞起来、满口唐山话的小男孩？

    nbsp“宁远翻译社”的铜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nbsp这间二十平米的小办公室位于四川北路一栋老洋房二层，月租要五千八，但对现在的苏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nbsp“苏总，日本那家商社的合同校对好了。”大学生兼职林晓雯递来文件，“不过第七条款有点问题……”

    nbsp苏宁扫了一眼：“嗯，这里‘不可抗力他们用了ForcenbspMajeure，但日方坚持要用‘天灾，你跟客户解释下法律效力区别。”

    nbsp“明白。”

    nbsp“如果对方要是拒绝，宁可不做这单生意，也不能留下任何法律责任。”

    nbsp“是！苏总。”

    nbsp“叮铃铃……”

    nbsp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那头却是浓重的英式口音领事馆急需一名精通沪语的翻译陪同财政官员访问城隍庙……”

    nbsp“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

    nbsp挂掉电话，苏宁转着钢笔盘算。

    nbsp这种临时急单收费可以翻倍，但得找个熟悉本帮菜术语的。

    nbsp“晓雯姐，下午我去趟我爸店里。”苏宁抓起外套，“对了！把咱们的价目表更新下，阿拉伯语翻译费涨30%，最近世博会需求大。”

    nbsp“是！苏总。”

    nbsp“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nbsp“好。”

    nbsp推开玻璃门，热浪扑面而来。

    nbsp远处东方明珠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宁眯起眼睛。

    nbsp谁能想到当年阁楼里啃冷馒头的小男孩，如今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有了自己的事业？

    nbsp傍晚回到家，苏宁发现苏大强还没从餐馆回来。

    nbsp这些年养父胳膊上的疤似乎淡了些，脾气也不再那么阴郁，甚至都学会笑了，当然都是从认识了那个江西来的陈阿姨后。

    nbsp苏宁再次摸出苏大强拿出来的照片，总是感觉照片上的男孩不是自己。

    nbsp“在看什么？”苏大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nbsp苏宁慌忙收起手上的这张照片：“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nbsp“刚进门。”苏大强脱下沾着油烟味的外套，狐疑地看了眼照片，“今天餐馆流水破五千了，陈阿姨建议推出午市套餐……”

    nbsp苏宁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忍不住瞟向镜子。

    nbsp镜中少年剑眉星目，竟然和梦里的那个“苏宁”一模一样，不由得让苏宁对每天的梦境怀疑了起来。

    nbsp但为什么记忆中的自己会站在血泊里？那个被叫做“八两”的男孩又是谁？还有那个被吊起来的小女孩又是谁？

    nbsp任谁也是想不到穿越者会出现失去记忆的情况，不光没有这个副本世界宿主的记忆，同样也没有了自身的记忆。

    nbsp“唐山人家”餐馆里飘着北方特有的面香。

    nbsp虽然是工作日晚上，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nbsp陈美华正麻利地收拾碗筷，看见父子俩进门，眼睛一亮。

    nbsp“老苏，阿宁，快来尝尝新做的驴打滚！”她端出一盘金黄点心，江西口音里带着几分北方的爽利。

    nbsp苏大强罕见地红了耳根，接过盘子时手指不小心碰到陈美华的手背，两人像触电般分开。

    nbsp苏宁憋着笑，被养父瞪了一眼。

    nbsp“陈阿姨，”苏宁故意大声说，“我爸昨天是不是又偷学你的江西瓦罐汤了？”

    nbsp“瞎说啥！”苏大强作势要打，被陈美华笑着拦住。

    nbsp后厨飘来炖肉的香气，几桌熟客举杯畅饮。

    nbsp这间不足五十平的小店，成了异乡人的精神家园。

    nbsp苏宁帮忙收拾碗筷时，听见3号桌几个北方客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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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听说赵三金还在找他儿子，”一个络腮胡压低声音，“悬赏都涨到五百万了。”

    nbsp“要我说早没了，”同伴喝了口白酒，“那孩子要活着，现在该十七了……”

    nbsp“赵三金”三个字像钥匙般打开了某个记忆匣子。

    nbsp正在忙碌的苏大强手一滑，盛满熘肝尖的盘子“啪”地摔碎在地，而诱人至极的美味佳肴也是散落一地。

    nbsp众人惊讶地看过来时，苏大强已经低头收拾着。

    nbsp听到动静的苏宁走过来问道，“爸，没事吧？”

    nbsp“没事，手滑了。”苏大强勉强笑笑，蹲下去捡碎片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nbsp打烊后，三人坐在餐馆后门乘凉。

    nbsp陈美华切了个西瓜，红瓤黑籽，汁水淋漓。

    nbsp“陈阿姨，”苏宁突然问，“在上海还习惯吧？”

    nbsp陈美华擦着手，“挺好的！我们江西人很多都在上海。”

    nbsp苏大强闷头吃瓜，突然插话：“阿宁，你陈阿姨已经答应搬来和我们住了。”

    nbsp西瓜汁顺着苏宁下巴滴到白T恤上。

    nbsp他瞪大眼睛：“啊？你们……？”

    nbsp“瞎想啥！”陈美华红着脸拍桌，“就是合租省房租！你爸说你们三室一厅空着间卧室……”

    nbsp“我懂！我懂。”苏宁举手投降，却冲苏大强挤眼睛，“爸，你终于开窍了啊？”

    nbsp“……”被儿子打趣的苏大强有些不太自然。

    nbsp夜风拂过弄堂，带来谁家收音机里咿呀的沪剧声。

    nbsp苏大强点上烟，火光映照着脸上那道疤，竟显得柔和了许多。

    nbsp“阿宁，”他突然说，“下个月你生日，想要什么？”

    nbsp苏宁愣住了。

    nbsp十八年来，苏大强从未主动提过他的生日，那个随意编造的11月18日。

    nbsp“我想……”苏宁望向星空，“知道我妈长什么样。”

    nbsp沉默如潮水般漫延。

    nbsp最终陈美华起身收拾瓜皮：“不早了，明天还要进货呢。”

    nbsp回家的路上，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

    nbsp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nbsp走到弄堂口时，苏大强突然站住。

    nbsp“你妈……”他声音沙哑，“长得像陈阿姨。”

    nbsp这是苏大强第一次主动提及那个虚构的亡妻。

    nbsp苏宁正想追问，养父已经大步走远，背影融入弄堂的黑暗中。

    nbsp当晚，苏宁又做了那个梦。

    nbsp血色弥漫的工厂里，一个酷似自己的少年手持钢筋。

    nbsp而这次，他看清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赫然是年轻时的苏大强。

    nbsp惊醒时，窗外东方既白。

    nbsp苏宁一直在考虑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苏宁？记忆里的那个“八两”又是谁？

    nbsp楼下传来苏大强晨练的脚步声，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

    nbsp但此刻听在苏宁耳中，却像某种倒计时。

    nbsp……

    nbsp2004年3月，虹口高级中学高三六班教室。

    nbsp张浩哭丧着脸把卷子拍在苏宁课桌上，“苏宁，这道选择题怎么选？”

    nbsp苏宁转着笔扫了眼题目便是有了答案：“选C。上下文暗示这是个意外事故，只有fault有责任的意思。”

    nbsp“苏宁，下周模考再不及格，我爸要断我游戏机了。”

    nbsp“上了大学随便你玩！忍耐几天。”

    nbsp“得了吧，”张浩凑近压低声音，“我的自制力一直都是最差的。”

    nbsp前排扎马尾的女生突然回头瞪了一眼，张浩立刻缩了缩脖子。

    nbsp林小鱼是他们高三年级有名的冰山学霸，唯独对苏宁还算是稍微的和气，毕竟全校只有他能和她用五种语言吵架。

    nbsp“苏宁，”班主任老李在门口招手，把苏宁喊到了自己的面前，“自主招生材料准备好了吗？”

    nbsp“上外保送名额我给你争取到了，但校领导想让你参加高考冲状元……”

    nbsp“李老师，我放弃保送。”苏宁笑了笑，“我想凭实力考，也能给学校省个名额。”

    nbsp班主任老李欲言又止，感觉这个学生太特殊了。

    nbsp明明经营着一家翻译公司，却从不缺课；明明能说八国语言，却认真听最基础的语法讲解。

    nbsp更神奇的是，他居然能让孤僻的林小鱼和吊车尾张浩成为朋友。

    nbsp回到教室，林小鱼正在他座位旁等着：“苏宁，法语原版《小王子》到了。”

    nbsp她递来一个包裹，声音依旧冷淡，但眼角微微上扬，“谢谢帮我带的进口复读机。”

    nbsp“客气啥！”苏宁眨眨眼，“下个月巴黎高商来交流，你来当临时翻译？”

    nbsp林小鱼罕见地抿嘴笑了：“好啊！”

    nbsp吊车尾的张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卧槽！苏宁你厉害啊！连学委的笑容都能搞定？”

    nbsp“大惊小怪。”

    nbsp……

    nbsp六月初的上海闷热潮湿。

    nbsp考场外，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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