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夜行云岭，暗影随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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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偏要稳。34;顾承砚扯下青布长褂套在身上，又往肩头搭了条靛蓝布巾——这是苏若雪今早塞进行李的，说像极了苏州绸缎庄的跑街伙计，34;明早卯时，你扮成挑夫，我扮成收布的老板。

    nbsp咱们的车辙印早被他们记熟了，换副行头，倒像临时起意的散商。34;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采购单，墨迹还带着浆糊味，34;苏小姐让账房连夜仿的同和布庄单据，连折痕都照着老账本压的。34;

    nbsp云岭村的晨雾裹着露水漫进来时，顾承砚正弯腰拍去裤脚的泥。

    nbsp村口两棵老槐树下，四个戴狗皮帽的汉子端着汉阳造，枪托上的红布补丁在雾里像团凝固的血。

    nbsp34;哪来的？34;为首的汉子用枪管戳了戳青鸟肩头的货担，霉味混着枪油味扑进顾承砚鼻腔。

    nbsp他注意到对方裤脚沾着新鲜的红土——和村后半山腰的砖窑土色分毫不差。

    nbsp34;苏州同和布庄的。34;顾承砚用吴侬软语应着，指尖轻轻敲了敲采购单，34;听说云岭村的土布染得透，来收个千把匹。34;他从怀里摸出块大洋，在掌心颠了颠，34;几位兄弟要是方便，给指个能说上话的东家？34;

    nbsp汉子的目光在大洋上顿了顿，突然抄起采购单凑到眼前。

    nbsp顾承砚看着他喉结动了动——那是不识字的人才有的习惯。34;同和布庄？34;汉子把单子往怀里一塞，34;跟我走。34;他转身时，顾承砚瞥见他后腰别着的木牌——朱砂画的虎头，和林芷兰旧部说的34;山狼会34;暗号一模一样。

    nbsp进村的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

    nbsp顾承砚数着脚边的断墙：第三户的门墩偏了三寸，第七间的屋檐多了道梁，第十二座废墟的碎砖摆成北斗状——这些布局像根细针扎进他太阳穴。

    nbsp他想起阿秀给的地图，红圈旁用小楷写着34;癸未年夏，十万匹杭绸封于此34;，而癸未年正是江南织造局被大火焚毁的年份。

    nbsp34;顾老板看什么呢？34;汉子突然回头。

    nbsp顾承砚指着路边歪倒的碾盘：34;这石头磨得光，染布浆纱最合用。34;他弯腰摸了把碾盘下的土，指尖沾着细滑的瓷粉——是烧窑时漏的釉料。

    nbsp青鸟突然蹲下身，装作系草鞋绳。

    nbsp他的指尖触到块焦黑的碎布，绣着半朵并蒂莲，34;兰34;字的草字头还沾着暗红。

    nbsp顾承砚接过时，指腹被布片边缘的毛刺扎得生疼——这是用苏州双面绣的针法，只有林芷兰的绣娘团会在背面留半根金线。

    nbsp他捏着布片的手微微发颤，抬眼时正看见青鸟冲他点了下头——那是34;确认34;的暗号。

    nbsp34;几位兄弟，这天要变。34;顾承砚把布片塞进袖管，34;我想先看看货仓。34;他望着汉子紧绷的下颌线，34;要是土布存得潮了，我可不敢收。34;

    nbsp汉子的瞳孔缩成针尖。

    nbsp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突然扯着嗓子喊：34;王二！

    nbsp带顾老板去村西头老仓库！34;转身时，顾承砚看见他袖口闪过道银光——是特高课特工才有的银质袖扣。

    nbsp月上柳梢时，顾承砚和青鸟缩在村东头破屋的瓦堆后。

    nbsp青鸟摸出怀表对了对，低声道：34;亥时三刻，巡夜的换班了。34;他指了指村北那座坍塌的祠堂，34;刚才王二往那边搬了三箱东西，用草席盖着，压得扁担都弯了。34;

    nbsp顾承砚的手指抵着袖管里的绣片。

    nbsp夜风卷着烧窑的焦味钻进鼻腔，他望着祠堂残墙上斑驳的34;积善堂34;三个字，突然笑了：34;阿秀说39;窑中砖，记兵械39;，可林小姐改了暗号——39;窑39;是烧砖的窑，39;砖39;是藏东西的砖。34;他摸出阿秀给的地图，红圈正好对着祠堂的位置，34;江南织造局的地窖，该在祠堂的香案下。34;

    nbsp34;顾先生！34;青鸟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nbsp破屋后面的巷子里传来皮靴声，由远及近。

    nbsp顾承砚眯起眼，看见墙角阴影里有两点幽光——是被月光映亮的眼镜片。

    nbsp34;走。34;他扯着青鸟钻进柴堆后的暗渠，34;他们等咱们找，咱们偏要现在找。34;

    nbsp祠堂的断墙在月光下投出巨影。

    nbsp顾承砚望着那扇半掩的破门，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松涛，像擂在战鼓上。

    nbsp他摸了摸怀里的铜火柴盒，突然想起苏若雪今早说的话：34;你走后，我让阿福在火柴盒夹层塞了把钥匙。34;

    nbsp墙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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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顾承砚和青鸟同时屏住呼吸，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祠堂的残窗，月光下，那人后颈的朱砂痣闪了闪——是客栈的老板娘阿秀？

    nbsp可她此刻穿的，是特高课特工常穿的黑布短打。

    nbsp34;顾先生。34;青鸟的声音压得极低，34;祠堂门闩动了。34;

    nbsp顾承砚望着祠堂内忽明忽暗的烛火，喉结动了动。

    nbsp他摸出火柴盒，轻轻推开夹层——里面躺着把黄铜钥匙，刻着34;积善堂34;三个字。

    nbsp山风卷起地上的碎纸，他瞥见一片烧剩的信笺，墨迹未干：34;夜子时，顾承砚入祠堂，取秘本。34;

    nbsp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nbsp顾承砚攥紧钥匙，对着青鸟比了个34;跟我来34;的手势。

    nbsp两人猫着腰靠近祠堂时，他听见门内传来铁锹挖土的声音，混着个熟悉的女声：34;动作快点，等顾承砚来了，咱们就——34;

    nbsp话音戛然而止。

    nbsp顾承砚的指尖抵在门闩上，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沉水香——那是林芷兰常用的香粉味。

    nbsp他和青鸟对视一眼，同时发力推开了门。

    nbsp月光顺着坍塌的屋顶漏进来，照亮了香案下的青砖。

    nbsp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手中的铁锹停在半空中。

    nbsp顾承砚的呼吸突然一滞——那人身后别着的，是林芷兰从不离身的湘妃竹笛。

    nbsp34;啪嗒。34;

    nbsp不知何处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nbsp顾承砚猛地回头，看见祠堂外的老槐树上，一双眼睛正透过枝叶的缝隙盯着他们。

    nbsp月光照亮了那人帽檐下的半张脸——是今早村口盘查他们的汉子，此刻他手里的枪，正对着顾承砚的后背。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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