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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来援[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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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巾军如同不知疲倦、不惧死亡的蚁群,在“大贤良师”败退的刺激下,爆发出了令人胆寒的韧性。他们采用了最残酷也最有效的车轮战术。数十万大军被分成数支,轮番上阵,昼夜不息。当一支队伍在震天的战鼓和凄厉的号角声中,扛着粗糙的木梯、顶着简陋的橹盾,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时,另一支队伍就在后方短暂地喘息、进食,用浑浊的泥水润泽干裂出血的喉咙,眼中燃烧着同样的、混杂着绝望与狂热的火焰。弓矢如同永不停歇的飞蝗,从城下简陋的弓阵中抛射上来,虽然准头欠佳,力道也参差不齐,但胜在数量庞大,持续不断。它们带着死亡的尖啸,划过昏黄的天空,钉在包砖的城墙上发出“咄咄”的闷响,射穿简陋的木盾,钻进疲惫守军的皮肉,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nbsp邺城的城墙,是东汉典型的夯土包砖结构。高约三丈(约7米),顶部宽近两丈(约可供数人并行。女墙(垛口)约半人高,为守军提供掩护。但此刻,这些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已被鲜血、碎肉和残破的兵器涂抹得面目全非。

    nbsp典韦和许褚,这两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猛士,此刻也到了强弩之末。典韦依旧扼守着东门那个被反复冲击、扩大又用尸体和杂物勉强堵住的缺口。他的双铁戟早已卷刃崩口,每一次挥动都沉重无比。左臂的伤口因为剧毒和持续用力,已经肿胀溃烂,散发着恶臭,黑气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新的伤口,旧伤崩裂,血水混着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冲刷出道道沟壑。他的吼声变得嘶哑,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风箱,喷出带着血腥沫子的热气。脚下堆积的尸体已经没过膝盖,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他完全是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在支撑,双戟机械地挥舞,收割着源源不断扑上来的敌人,眼神里只剩下野兽般的麻木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nbsp许褚驻守的西门,情况同样惨烈。他身上的巨大伤口因为反复撕裂,几乎能看到蠕动的内脏,全靠布条紧紧勒住。他的巨刀“虎痴”也布满了缺口,挥舞起来不再如闪电般迅疾,但依旧精准致命。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攀爬上垛口的敌人,然后挥刀。刀光闪过,必有头颅或残肢飞起。他的脚下同样尸积如山,血水汇聚成溪流,沿着城墙内侧的排水孔道汩汩流下。他的亲兵早已死伤殆尽,身边只剩下临时补充上来、同样浑身浴血、眼神呆滞的普通士兵。

    nbsp战争的残酷,终于将所有人都拖入了这血肉磨盘。

    nbsp魏郡五官掾沮授也褪去了儒衫,换上了一身不合体的简陋皮甲,腰间挂着一柄制式的环首刀。他原本梳理整齐的须发早已散乱,沾染着血污和尘土。他站在靠近城楼的垛口后,脸色苍白如纸,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没有典许二人的勇力,只能指挥着身边仅存的几名郡兵,用长矛从垛口间隙向下猛刺,或者合力抬起沉重的滚木,狠狠砸向攀爬云梯的敌人。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他身体猛地一颤,却咬着牙没有后退半步,嘶哑着声音指挥:“稳住!刺!用力刺!别让他们上来!”

    nbsp魏郡郡丞华歆官袍早已被血污浸透,束发的冠冕也不知所踪,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悲悯,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毅。他目睹了太多死亡,看着熟悉的属官、士卒一个个倒在身边。此刻,他亲自挥舞着并不趁手的长剑,与几名同样年迈或带伤的文吏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块块棱角尖锐的碎石、断裂的城砖,狠狠砸向城下蚁附而上的黄巾军。每一次砸下,都伴随着下方传来的凄厉惨叫和骨骼碎裂的闷响。华歆的手腕被震得生疼,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但他浑浊的老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他知道,城破,则玉石俱焚。

    nbsp**虎贲泣血,统帅断肠**

    nbsp面对黄巾军这种不计代价、轮番猛攻的恐怖战术,仅靠典韦、许褚的勇猛和地方郡兵、临时征召的青壮,已然无法支撑。城防多处告急,伤亡数字触目惊心。

    nbsp虎贲校尉张鼎,这位全场官职最高、统率着朝廷最精锐的虎贲营骑兵的将领,此刻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做出一个痛苦万分的决定。

    nbsp“虎贲营!”张鼎站在城楼高处,声音嘶哑却如同金石,穿透了震天的厮杀声。他环视着身边这些身披精良玄甲(由铁片或皮革髹漆制成的札甲或鱼鳞甲)、腰佩精钢环首刀、背负强弓劲弩的帝国精锐。这些骑兵本应在平原上摧枯拉朽,此刻却要在这狭窄的城头与敌人进行最残酷的肉搏。“下马!登城!”

    nbsp命令简短,却重若千钧。每一个虎贲骑士眼中都闪过一丝不甘,但旋即被军人天职的决然取代。他们沉默地解下战马的缰绳,将心爱的坐骑交给后勤辅兵,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被血水浸泡得湿滑泥泞的台阶,一步步登上这人间地狱般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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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张鼎亲自调度,将宝贵的虎贲营精锐分批投入各个最危急的防线。凭借远超普通士卒的强悍体力、精良的甲胄防护(铁甲能有效抵挡大部分流矢和刀剑劈砍)以及严酷训练带来的默契配合,虎贲营如同一道道移动的铁壁,迅速稳住了几处濒临崩溃的防线。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结成小阵,一人持长戟(卜字戟或双叉戟)拒敌于外,一人持环首刀近身劈砍格挡,一人持强弩或短矛查漏补缺。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每一次挥砍突刺都带着千锤百炼的精准和力量,将攀爬上来的黄巾军如同割草般扫落城下。

    nbsp然而,再精锐的战士也是血肉之躯。黄巾军的人数优势实在太过巨大,他们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虎贲营的伤亡也在直线上升。

    nbsp**生离死别,刻骨之痛**

    nbsp张鼎亲自在城头督战、指挥轮换。他身披玄色精铁鱼鳞甲,头盔上赤色的盔缨已被血污染成暗褐色。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战场,发出一个个简短的命令。然而,当他目光扫过一处垛口时,心脏猛地一缩!

    nbsp那里,他的一名亲兵队率,一个跟随他多年、如同子侄般的年轻勇士,正奋力将一个刚攀上垛口的黄巾力士推下去。就在他直起身的瞬间,一支力道强劲的流矢,如同毒蛇般从下方刁钻的角度射来!“铛!”一声脆响,竟精准地击飞了他头上的铁胄(头盔)!那队率只觉得头顶一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了一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城下飞上来一块人头大小的、带着棱角的沉重石块!

    nbsp“小心!”张鼎目眦欲裂,嘶声怒吼,却已来不及。

    nbsp“砰!”

    nbsp沉重的石块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砸在那名队率毫无防护的太阳穴上!

    nbsp“噗——!”

    nbsp红白之物瞬间迸溅开来!队率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碎的西瓜,半个脑袋都塌陷了下去!他那失去生命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紧握的环首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nbsp“不——!!!”张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瞬间被血色覆盖。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鲜活的生命,那个他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被如此轻易、如此残酷地夺走!他甚至能看清对方临死前眼中残留的一丝茫然和惊愕。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这位身经百战的虎贲校尉,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扶住了冰冷的城垛才勉强站稳。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才将那股几乎冲破喉咙的悲吼强行压下。他不能乱!他是统帅!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片射出石块和箭矢的城下区域,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弩手!集中攒射!给我把那片区域的人!全!部!钉!死!”

    nbsp几乎在同一时刻,在西门一段激战正酣的城墙上,许褚和他的族兄许定(同为屯长)也遭遇了锥心之痛。

    nbsp许褚的堂弟,一个同样魁梧、名叫许勇的年轻屯长,正带着一队士兵死守一处被黄巾军重点冲击的垛口。许勇勇猛异常,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戟,接连将数名攀上城头的敌人砸飞下去。他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但斗志昂扬。就在他再次将一个敌人劈下城去,身体微微前倾的瞬间,异变陡生!

    nbsp“嗖!嗖!”两支带着倒钩的、用粗麻绳系着的飞爪,如同毒蝎的尾钩,从城下刁钻地抛射上来!一支准确地钩住了许勇肩甲的缝隙,另一支则缠住了他来不及收回的铁戟长柄!

    nbsp“不好!”许定离得较近,看得真切,脸色瞬间惨变,嘶声大吼:“阿勇!快断绳!”

    nbsp但为时已晚!

    nbsp“拉——!”城下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数名精壮的黄巾力士同时发力,猛地拽动绳索!巨大的力量传来,许勇只觉得肩膀剧痛,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被那巨大的拉扯力拽得向前扑倒!他下意识地想用铁戟拄地稳住身体,但另一根绳索缠绕的戟柄也被猛地拉扯!

    nbsp“呃啊!”许勇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吼叫,整个人被两股巨力硬生生拖离了地面,朝着垛口外翻去!

    nbsp“堂弟!!”远处的许褚也看到了这一幕,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发出震天怒吼,不顾一切地挥刀想要冲过来救援。但他身前瞬间涌上数名悍不畏死的黄巾军,死死将他缠住!

    nbsp许勇的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墙边缘砖石,指甲在坚硬的青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淋漓!他魁梧的身体悬在半空,下方是密密麻麻、如同恶鬼般仰头嘶吼的黄巾军和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矛尖!

    nbsp“放手!快放手啊!”许定目眦欲裂,扑到垛口边,伸手想去抓许勇的手。

    nbsp“哥…定哥…”许勇仰着头,看着垛口上许定那张因极度恐惧和悲痛而扭曲的脸,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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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但城下的拉力再次加大!更多的黄巾军扑上来抓住绳索!

    nbsp“不——!!!”在许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许勇紧扣城墙边缘的手指,终于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掰开、拉断!

    nbsp那个年轻魁梧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入了城下那无边无际、如同张开巨口的深渊般的黄巾人潮之中!

    nbsp“噗嗤!”“咔嚓!”

    nbsp“噗嗤——!咔嚓——!噗——!”

    nbsp那声音并非一瞬,而是由无数令人牙酸的、密集到无法分辨的穿刺与碎裂声堆叠而成!如同无数柄生锈的铁锤,同时砸进了装满朽骨和烂肉的麻袋!许勇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在坠入城下那翻滚沸腾的黄巾人潮的刹那,便如同投入滚油的一块生肉,瞬间被吞噬、被分解!

    nbsp矛尖!无数削尖的、带着锈迹或豁口的木杆矛尖,如同饥饿的毒蛇獠牙,自四面八方攒刺而来!轻易穿透了他简陋的皮甲,撕裂皮肉,捣碎脏腑!骨骼碎裂的闷响此起彼伏,那是沉重的脚掌,穿着破烂草鞋或干脆赤脚,带着狂热的践踏欲,狠狠跺在他倒地的躯干、四肢、头颅之上!肋骨、臂骨、腿骨、甚至坚硬的头盖骨,在那无数只脚掌疯狂的、雨点般的踩踏下,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枯枝被碾碎般的脆响!

    nbsp没有惨叫。没有完整的音节。只有一声短促到几乎不存在的、被瞬间掐断在喉咙深处的闷哼。随即,他那张年轻、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庞,便被无数只肮脏的脚掌、无数条挥舞的破布裤腿彻底淹没。最后能看到的,或许只是一只向上伸出的、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掌,五指痉挛地张开,徒劳地想抓住什么虚空,旋即被更多的脚掌踩入泥泞的血浆之中,消失不见。

    nbsp“嗬……嗬嗬……杀!!!”下方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嘶吼,如同地狱群鬼的盛宴欢歌,瞬间将那恐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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